轉眼間就要開學了呢,祝大家平靜地接受開學,暑假作業都能趕完。

 

這篇的完結是80,已經公開一半了呢。

 


37

後來,金泰亨在國三經歷過的事情又再度重複了一次。

 

鬧到校方家長會談、休學、禁足,父母和孩子的談心時間,全部,重來了一次。

 

如果真要說不一樣的地方,和鄭號錫那次的雙方家長全出席不同,田柾國的母親沒有出現,金泰亨猜測有很大的可能是田柾國直接把這件事攔下來。

 

還有,這次和父親會談的位置,從鄭號錫變成了他,以一句簡單的話來形容和父親會談的嚴肅程度,金學墨是個基督徒。

 

「您上次說我年紀太小,現在三年過去了,您對我還有什麼不滿嗎?」金泰亨的背脊緊貼著椅背,他並不想和這個以說話為業的男人靠得太近。

 

於金泰亨而言,金學墨並非父親,而只是個借宿在家中的房客,每月定期付點錢,想回來就回來,不回來就睡辦公室,留著母親一人守著家裡朝盼夕盼,是個混帳一樣的傢伙。

 

「你顧不好他。」金學墨淡定的推高眼鏡,語氣帶著輕蔑,「你還沒那個能耐。」

 

金泰亨雙手攥緊,嗤笑一聲,「我有沒有能耐,你這個只會在出事的時候裝正義、道貌岸然的傢伙,怎麼會知道?」

 

留下個女人孤孤單單的維持這個家,你還沒那個資格教我怎麼談戀愛。

 

金學墨翻著筆記本的雙手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剎的事,隨即恢復正常速度,「他感覺是個挺不錯的孩子,進學校後沒犯過什麼錯,成績也挺好的。」停頓一下,「跟你完全不一樣,金泰亨,你跟他不合適,更講白一些,你會拖累他。」

 

金泰亨原本因嘲諷到金學墨而高興的笑容微微僵住,「金學墨,我跟他能不能走到一條路,不是你定的。」如同被醫生宣判了死期的病人,通常活不過醫生說的期限,十分不幸的,金學墨的職業,稱為離婚律師。

 

困獸猶鬥。

 

金學墨嗤笑了一聲,搖搖頭,離去。

 

38

待在學校的最後一天,金泰亨特別在早自習前找來了田柾國散步。

 

兩人從教室走到了操場,又從操場走到了司令臺,如同悼念一般,悼念他們再也回不去的校園時光。

 

就在要回教室之前,金泰亨被田柾國拉進了一個小拐角,這個角落很少有人經過,是適合熱戀情侶的地方。

 

當然,也包含了要離別的熱戀情侶。

 

田柾國的手伸至金泰亨的臉頰旁,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以碰你嗎?」

 

眼眶逐漸盛上淚水,兩人都是。

 

金泰亨點點頭,隨後感覺田柾國的手掌撫上了他的面頰,從眼睛、鼻子,至嘴唇,溫柔的觸碰,似羽毛輕軟而不真切。

 

想要記住金泰亨的五官,記住他的輪廓。

 

接著他們接吻了。

 

這是他們交往以來的第一次接吻,認識以來的第二次,不同於上次的粗暴狂烈,這次多了一份纏綿柔軟,就像是情人和情人之間單純的肢體接觸。

 

吻畢,金泰亨推開田柾國,紅著眼眶,「等等就不要來送我了,專心學習,我還是能出來的。」

 

「好………」

 

鐘聲響起,金泰亨示意的推了田柾國一下,說:「你先回去吧,我還可以再混一會兒。」

 

「再見。」

 

揮揮手,金泰亨目送田柾國遠去,心裡又想起一件事。

 

自己似乎還沒和田柾國嚴肅的分手………

 

果然壞習慣是戒不掉的,不過田柾國不笨,應該會好好再去和別人談戀愛吧。

 

真正要離開學校時,朴智旻來送別了金泰亨。

 

兩人在校門口說了些平常聊天的話題,如同沒事一樣,直到金泰亨坐上了母親的那臺老車。

 

離別比想像中還要淡漠多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39

聽著開門和關門的聲音,金泰亨的世界又安靜了下來,靜的可以聽見分針移動的聲音,靜的可以聽見衣料和床舖磨蹭的聲音,也靜的可以想透很多之前沒有想透的事情。

 

不知不覺,枕頭被淚水浸濕了一大遍,金泰亨第一次知道哭泣原來可以這麼安靜,不是為了討任何人的悲憫,所以不必嚎啕哭喊,只是單純的覺得累了,想要尋獲一個發洩的出口。

 

說金學墨的話沒有影響到他是不可能的,離婚律師看過的例子比自己想像的不知道還要多上幾倍,如果說他未來真的會拖累田柾國,那真的不如和他斷在這裡算了。

 

抽出頸下的枕頭,一把捂在臉上,金泰亨覺得自己真的矯情到了極點,自己決心和田柾國分手,就要坦然釋懷的去提分手,瀟灑的像是一點感情都沒有留下,怎麼可以自己在家裡哭哭啼啼的。

 

金泰亨盤腿坐在床上,視線因為蓄在眼眶裡的淚而有些模糊,他想起書桌上有章昨天母親給他的計劃表,說是在禁足的時候可以做這些事情。

 

下床走至書桌前,雙手交疊著撐在椅子上,計畫表第一行就是寫著禱告,早餐後禱告一個小時,謄寫聖經的內容兩小時,讀書讀兩個半小時,準備午餐半小時,下午開始,依序是彈鋼琴兩小時,讀課外書兩小時,打掃家裡一小時,準備晚餐四十五分鐘,陪媽媽聊天二十分鐘,陪媽媽跳瑜珈一小時,讀書兩小時,禱告一小時,睡覺。

 

金泰亨微微抽動嘴角,心裡的委屈和自厭被冉冉升起的吐槽取而代之,世界上會有哪個母親給高三的兒子做生活計劃表,然後在『打掃家裡一小時』、『陪媽媽聊天二十分鐘』、『陪媽媽跳瑜珈一小時』後面加上微笑符號。

 

「真的,太幼稚了。」單手扶額,金泰亨望著這個行程表半天,才緩緩說出這句感想。

 

40

被停學後的生活比想像中過得還要快上一些,日子過的規律,沒踏出過家門,偶爾收到一些母親從門外信箱帶回來的廣告信,金泰亨總喜歡把他們折成玫瑰的樣子,雖然剛開始玫瑰折的鬆散,但日子已久,他手巧,又不嫌煩,折的越來越像一回事。

 

要重讀一次高三似乎成了定局,明白這件事的金泰亨意外平靜,雖然這樣就不可能和朴智旻同一屆,有點可惜,但在經歷過整個事件後,好好沉澱一年再出發也不算太壞。

 

「聖誕節快到了。」許雁真默默走到金泰亨對面坐下,隨手拎起一朵金泰亨折的玫瑰,「我明天會開始烤薑餅人,要加入嗎?」

 

「我不會拒絕。」金泰亨看著手中剛折好的玫瑰,玲瓏精巧,小力的拋高,看著它又落回掌心,「而且你知道我不會拒絕。」

 

許雁真雙手向前伸展,頭歪了歪,語氣狡黠的像隻小狐狸,「我怎麼知道你今年回不會改變主意,小亨?」

 

這麼聰明,怎麼就被人類給囚住了?

 

答案無從得知。

 

突然間,金泰亨似乎想到某個很久以前的承諾,好像是對田柾國說要和他一起過聖誕節吧,感覺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可是真正較真去算日期,也不過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而已。

 

「覺得事情像好久以前發生的,代表正在努力的向前走去。」

 

金泰亨一陣錯愕,這人難道有讀心術不成?

 

不顧金泰亨的傻愣,許雁真起身,順勢向後旋轉了四分之三圈,站到椅背的位置,微微欠身,優雅的像中世紀的歐洲貴族。

 

「我要去工作了,自己好好待著。」

 

41

金泰亨看著這個月寄給自己的東西,生日特惠、私立大學的廣告,總共五張,左翻右翻,就是沒看到同學寄給自己的生日賀卡。

 

「朴智旻這傢伙,太不夠意思了......」忍不住噘起嘴嘟噥,將廣告扔進垃圾桶裡。

 

朴智旻如果不是太過沒情沒義,就是他不夠聰明,沒料到還能有這種溝通方式。

 

「嫌朋友都沒給你寄信?」許雁真勾搭上金泰亨的肩膀,半身晃到金泰亨面前,笑笑地問,眼睛又再次瞇成了狐狸眼。

 

「讀心術?」如果許雁真上輩子是隻狐狸,肯定是隻吉普賽人養育的狐狸。

 

「對了。」金泰亨看著悠哉的許雁真,突然起了套話的心思,「這件事你怎麼看?」

 

「哪件?」

 

「我和田柾國的事,妳還沒表過態。」

 

許雁真一手搭在金泰亨的肩上,另一手揉了柔他的耳垂,「三個人的團體,一人一邊,第三個人中立。」

 

「老規矩,我沒變。」

 

金泰亨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本來還想說母親站自己身邊的話,可以求情什麼的。

 

「我表態的話,你爸太可憐了。」說完即走,美曰其名工作。

 

留下金泰亨一個人在原地笑的眉眼彎彎。

 

這不就是站他這邊的意思嘛。

 

42

朴智旻現在很緊張,原因是他現在站在學測的考場門口,高三耗費一整年的努力,驗收成果的日子到了。

 

本來還盤算著可以和金泰亨抱團取暖,不料金泰亨的父母要讓他重修高三,這下只剩他自己一個人了。

 

有點孤單失落覺得冷。

 

將頸上的圍巾往上拉,蓋住了半張臉,朴智旻認為自己應該淡定一些,開始在考場的教室附近亂逛。

 

考場周邊是不是有開冷氣,怎麼越走越覺得背脊發涼。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朴智旻拿起來一看,是閔玧其發的一段語音。

 

說句實話,他目前積欠了很多訊息未讀,像是他父母或著是親戚發來的加油訊息,因為已經猜到是加油訊息,所以不想讀。

 

讀了沒什麼用,徒增緊張罷了。

 

戴上耳機,點擊閔玧其傳來的語音。

 

「你是今天考試對不對,考完要不要來飲料店,老闆最近研發了一種新的口味,叫我找人來試試,好像叫柳橙杏仁優格綠茶,敢吃嗎?」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閔玧其把朴智旻當成一個手搖杯的重度愛好者,殊不知朴智旻之所以會天天光顧手搖杯店,單純只是想見他,手搖杯只是附加的。

 

閔玧其,你這樣殘害一個明天還得考試的考生對嗎?

 

被這通訊息弄得無言以對,等朴智旻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原先那麼緊張了,隨手回復閔玧其:『嗯.....不敢』

 

將手機關機,朴智旻走進考場。

 

該開戰了。

 

43

金泰亨撐著頭,看著自家媽媽奮力地寫著賀年卡。

 

「每年都寄這個,有意思嗎?」金泰亨從小就嫌寫賀年卡麻煩,小時候曾在母親的洗腦下,嘗試寫給別人,結果和卡片乾瞪眼了整整十分鐘,想不到該寫些甚麼。

 

聞言,許雁真擱下筆,雙手規矩地放在大腿上,仔細思考了一下,緩緩地答道:「會不會就像某種證據?存在過的證據。」

 

講完之後,許雁真放鬆的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接著說:「就像是證明這段感情不是子虛烏有的,而是真實存在過的,這輩子並沒有荒廢,而是留下來許多活過的證據。」將髮絲撩至耳後,對自己的回答很是滿意。

 

說是證明似乎太軟弱了,證據感覺強硬一些。

 

許雁真被自己給的理由弄得發笑,會覺得證據這個詞的感覺比較強烈,根本就是因為那個人的關係吧。

 

金泰亨聽著答覆,不自覺地想到了田姓兔子。

 

自己的生命裡,有留下任何關於他存在的證據嗎?

 

國中讓他們結緣的考卷,高中交換的紙條,僅此而已。

 

金泰亨不禁啞然失笑,還以為自己愛的刻骨銘心,結果僅僅留下兩張紙罷了。

 

「如果是你爸應該會這樣回答吧?」許雁真以右手撐頭,眼睛眨巴眨巴,嘴角噙著笑意。

 

金泰亨無語地向後仰倒,「妳的答案呢?」

 

「我說嗎?」許雁真禮貌性地詢問,右手食指流暢的從下唇劃過,「人死後就只能活在別人的記憶裡了,留一個東西給你,就像是留了一份感情給你,希望你,能記得我。」

 

44

除夕當晚,金泰亨看著眼前精緻的年菜拼盤,心下明白今年的年夜飯又要缺人了。

 

金泰亨雙手合十敲上額頭,轉而捂住臉龐。

 

這是第七年了。

 

「小亨,今年又只剩我們兩個了喔。」許雁真的長髮盤成髮髻,踩著貓步到金泰亨身後,彎下身子,語氣歡快的解釋。

 

「他不回來?」

 

「嗯,今天要看一對夫妻的資料,所以要在事務所加班。」手指點在餐桌上,踮著腳尖,沿著餐桌的長邊走到自己的位置。

 

在背對金泰亨時,許雁真輕輕偏過頭,勾起唇角,幾秒鐘的時間,她想到了大學時寫在許願紙上的願望,『宜室宜家』

 

說好要宜室宜家的女人,讓丈夫連續七年因為愧疚而不敢吃年夜飯。

 

「要守護自己的家庭,就得戰鬥。」許雁真拉開椅子,鬆垮的髮髻因為低頭而稍稍垂了下來,「小亨,開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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