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完結灑花！

之後應該會重修，畢竟劇情越到後面越沒寫好，也刪掉了很多，現在想想也覺得挺可惜的。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天天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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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金南俊翻閱手上的紀錄本，保持微笑，直到看到一個被特殊標記的日子，忍不住停下翻書的動作，抬頭看著眼前的病人。

 

「怎麼有個日期被圈起來了？」

 

「T說希望我以後慢慢把安眠藥戒除。」

 

金南俊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繼續將紀錄本閱讀至上次的就診日期。

 

「不錯嘛，安眠藥的用量有在緩緩減少了。」

 

闔上本子，將它擱置於桌上，金南俊讚許的望向對面的田柾國。

 

田柾國是兩年前找上金南俊的，一個人來，瞞著周圍的所有人。

 

在短短的一個半小時，田柾國向金南俊講述了他的故事，高中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男孩子，代號T。

 

“他是個特別神奇的男孩子，別人告白都說我喜歡你，他卻是說我想要照顧你，大概是在他說完那段話後，我就喜歡上他了，很奇怪的理由，我們後來經歷了一些誤會，好不容易在一起了，過了一段很幸福的時光，有人會每天對我笑，會做些親暱的舉動，是我以前真的沒有想像過的，但這些事被他父母發現了，後來他被停學，關在家裡，手機被停了帳號，所以我開始給他寄信，用他朋友的名義寄過去，大概寄到第十三封時，他朋友叫我別寄了，說不用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了，他已經不會再在意我了，我曾經想過在那個時候就停下來，可是已經習慣記下一些學校的事情，再自動轉成文字敘述了，於是，我說服自己，不論他要看還是不看，至少我寄出去了，我很安心，在我寄到第十九封時，出現了放棄的念頭，在第二十四封的時候，我把我們認識的契機還給他了，他懂這個的意思，是我們不會再有關聯了，我以為我可以忘記他，開始新的生活，早上沒什麼問題，白天有很多理由可以轉移注意力，但到了晚上，我就會想到一些關於他的事情，像是他過得怎麼樣、睡得好嗎、會像自己一樣在大半夜失眠嗎，本來只是想半個小時，後來時間漸漸長了，開始會整夜睡不著，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

 

或許是金南俊從田柾國身上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也或許是特別憐惜這個故作堅強的少年，總之金南俊對這個孩子上心了，談的話題也日漸深入，最後到達了一個私下會約出來吃飯的境界。

 

「那你和T現在的關係是？」

 

「我們是朋友。」

 

「特別特別好的朋友。」

 

71

下午兩點，陽光和煦，氣氛安靜。

 

許雁真將棉被拉過頭頂，燈光透著棉被，淡粉色，看上去不真切。

 

離車禍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但只要閉上眼睛，當時縮在車子裡的恐懼感還是揮之不去，那時真的感覺自己要死了，之前介意的所有事情突然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掙扎。

 

許雁真、田巧燕和金學墨的故事其實很簡單，像是個青春劇的爛梗合輯。

 

許雁真在大學住宿的時候遇上了田巧燕，本來是四人宿舍，一個常請假，一個常在查房後溜去和男朋友約會，打著四人之名，其實就是間兩人房。

 

兩人的習性剛好相反，一個活潑好動，一個就是閒靜安穩，燕子活在春天，小雁活在秋天，差的極端，倒也相吸了，不相像到了極致，相處起來也是挺方便的。

 

過了一學期，許雁真把鄰家哥哥兼現任學長的金學墨介紹給了田巧燕認識，成了他們三個糾纏不清的半個理由。

 

另外半個理由，是田巧燕和教授搞上了。

 

本來許雁真也沒發覺，只是覺得奇怪，怎麼燕子開始問她怎麼做飯了。

 

直到後來，許雁真去找田巧燕的時候，看到了她和教授接吻的畫面，還沒等這兩人吻完，許雁真就被金學墨拉走了。

 

抓著手腕，力道很大。

 

「別講出去。」

 

「好......」

 

後續就是勸誡和屢勸不聽的情節，最終以田巧燕的離開作結。

 

離開的那天，大雨滂沱，連話都聽不清楚。

 

許雁真站得很遠，遠的聽不清金學墨和田巧燕說了什麼，或者說是根本不想聽清。

 

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漸漸模糊消失，許雁真站在原地，大聲的喊道：「金學墨你他媽的回來好不好，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聲嘶力竭，聲帶發疼。

 

那天後，許雁真重感冒，狠狠的病了一場。

 

康復後，兩人房變成了單人房。

 

她不知道田巧燕去了哪裡，只知道她們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面了。

 

後來大學畢業，出了社會，到了該結婚的年齡。

 

婚是許雁真主動和金學墨求來的。

 

某個晚上，喝酒喝的暈暈呼呼，許雁真鼓起勇氣走到金學墨面前，握住他的手。

 

「你娶我好不好，你不是還喜歡著田巧燕，所以不敢去禍害其他女孩子嗎？伯父伯母不可能接受燕子的不是嗎？」

 

「你已經禍害我十幾年了，再多個幾十年也沒關係，伯父伯母要求的宜室宜家、相夫教子，我都做得到。」

 

「求求你娶我好不好？」

 

好像說著說著就哭了，還是本來就是哭了才開始說的，許雁真已經記不清楚了。

 

十幾年前痛徹心扉的過往，似乎已經淡了。

 

父母開始催著要抱孫子，他倆才進行歡愛，點到即止，誕下了金泰亨。

 

如果說是愧疚感壓迫著金學墨，那許雁真就是渴望有家的瘋女人。

 

聽著瘋狂荒誕，但沒想到子代也糾纏在一起了。

 

72

朴智旻聽著樓下有動靜，趕緊推開房門，快步下樓，正好碰上穿戴整齊的閔玧其。

 

「這麼晚了，去哪？」

 

「去開導小弟弟，你趕緊睡吧。」

 

「早點回來，路上小心。」

 

「知道了，智旻晚安。」

 

73

當閔玧其開車到達和田柾國約的地方，已經過午夜了。

 

閔玧其口中的小弟弟，現在正待在欄杆旁，看著城市的夜景，吹風。

 

接下田柾國遞來的氣泡飲料，閔玧其問：「要問什麼？」

 

「哥，如果你和智旻哥的關係不被世界接受，你會怎麼辦？」

 

閔玧其拉開飲料扣環，狠灌了一大口，「如果不被這個世界接受，我就另外創造一個讓我們兩個可以快樂生活的世界。」

 

「這個問題其實不難，只是你不敢和他說，此外，謝謝你的飲料。」將空鋁罐壓扁，丟入一旁的回收箱，閔玧其開車離去。

 

74

在金泰亨進到病房之前，田柾國叫住了他。

 

「怎麼？」

 

「有個東西要給你，我之前做的，是你的尺寸。」田柾國的語速漸快，耳尖泛紅，從口袋掏出了一枚戒指。

 

金屬質感在燈光下閃耀，小巧的戒指上雕著一隻停留在玫瑰上的蝴蝶，做工精緻。

 

金泰亨錯愕地瞪大眼睛，乖巧地伸出右手，示意田柾國給他戴上。

 

「戴哪隻？」「無名指。」

 

碰觸到冰涼金屬時，金泰亨的眼眶沒來由地發澀。

 

這個動作的涵義太神聖了，神聖得讓金泰亨不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展露給面前的人知道。

 

金泰亨仰起頭，不讓眼淚落下，「不過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我的指圍的？」

 

「紅線、魔術。」田柾國的解釋簡明扼要。

 

金泰亨你那時候真當我除了讀書以外什麼都做不好？

 

「當初你不是說沒東西表明自己的性向還挺麻煩的嗎，所以我就想說給你做個戒指，光明正大的和別人說明你有情人了，這樣也就用不著解釋了，但後來想想，如果我們的關係是戀人的話，這種事就要鄭重一點才行，本來想要在聖誕節給你的，結果就拖到現在了。」

 

「謝謝。」金泰亨低頭看著戒指在自己手上的樣子，隨後將雙手插進口袋裡。

 

「不如我下次請你吃飯，作為戒指的謝禮？」

 

「不了，就這麼欠著，行嗎？」

 

「行。」

 

留些東西，讓它欠著，這樣我們就還有理由可以相聚。

 

再多留些可以見面的理由，行嗎？

 

75

進到病房，氣氛明顯不如往日輕鬆愉快，反而充斥著劍拔弩張的危機感。

 

「小孩先出去，大人有事要談。」

 

金泰亨看著許雁真表情嚴肅，拽著田柾國就往外走，一路走到電梯口，金泰亨才鬆開手，長舒一口氣。

 

「下午我沒事，你呢？」

 

「剛剛有事，現在被趕出來了。」

 

「去看閔玧其開的民宿怎麼樣，智旻之前有發交通路線給我，搭公車四十分鐘就到了。」

 

「行，走吧。」

 

76

「你們覺得，合乎常理卻毫無生趣的愛情，和不被祝福卻兩情相悅的愛情，哪個比較好？」

 

病房內，田巧燕先行發問。

 

「後者。」許雁真附和的說著，視線轉向金學墨。

 

「妳們兩個套好招的？」

 

「我站在燕子這邊。」

 

田巧燕雙手一拍，臉上掛著勢在必得的笑。

 

大學四年，小雁的原則不就是三人群體不表態嘛，今天既然選邊了，就代表事情一定會談成的。

 

「小雁表態後，就剩你一個了，金學墨。」

 

「不被祝福也沒關係嘛，你當年不是也說我這是不被上帝允許的，然後我現在部也過的挺好的嘛。」

 

「胃出血也算是過得好？」「女士，別拆臺。」

 

兩名女性一搭一唱，將站在一旁的金學墨逼得無路可退。

 

「墨墨，答應他倆再一起嗎？」

 

金學墨瞪了眼田巧燕，轉而看向許雁真。

 

「妳同意了？」

 

許雁真點頭。

 

「那我也同意了。」

 

77

在公車上，金泰亨看著窗外的景色，精神有點恍惚。

 

三年前他還跟田柾國談著戀愛，後來被父母關禁閉、吵架、和好，現在則是成了朋友。

 

別人是友情到愛情，偏偏他是一見鍾情，直接逾矩的跳到了愛情。

 

「我睏了......」

 

「那你睡會兒。」

 

下一秒，金泰亨感覺自己的左胳臂被人拉個過去，肩上多的些重量。

 

我睏了和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這兩句話同義嗎？

 

金泰亨看著窗外，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景色漸漸從商店街變的荒涼，金泰亨的手機收到了訊息，許雁真發來的。

 

『在哪？』

 

『公車上』

 

『柾國跟你在一起嗎？』

 

『嗯』

 

『戴耳機』

 

『要做什麼』

 

『有事要說，叫田柾國一起來聽』

 

『人家在休息，別吵他』

 

袒護之意明顯。

 

「怎麼了？」

 

「聽個消息。」

 

看田柾國已經醒了，金泰亨果斷拿出耳機，一端遞給田柾國。

 

「聽好了，我們已經談好了，你們要談戀愛的話，只要互相喜歡，什麼性別都可以。」講完即掛斷電話。

 

收回耳機，兩人相顧無言，只能別開臉。

 

一趟車程，兩人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事。

 

78

下車後，田柾國下意識地牽起金泰亨的手，卻被金泰亨給抽開了。

 

如果說父母的限制是條底線，金泰亨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去和田柾國接近，反正越界了，還有人可以把他拉回來。

 

但如今連父母都同意了，這條無形的界限消失，金泰亨只怕自己控制不住分寸，會毫不猶豫的沉淪下去。

 

「走吧。」

 

金泰亨看著公車繼續向前駛去，默默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著田柾國。

 

田柾國看著金泰亨，眼神中的情緒複雜。

 

幾步走到金泰亨面前，握著金泰亨的手腕，田柾國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最後一個外界的障礙消失了，你還要我嗎？」

 

哪是最後一個呢？

 

世界這麼大，怎麼能說毫無阻礙了呢？

 

你還要我嗎，這話講得多卑微，卑微的多想讓人掉淚。

 

「田柾國你先起來。」

 

「不要。」

 

「如果你有哪個地方對我不滿意，我會改，我在三年就大學畢業了，雙主修的話，工作的選擇範圍也會變廣，我養你，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那你先答應我........」

 

「行，我信你。」

 

「不可以反悔。」

 

「不反悔。」

 

田柾國放心的露出微笑，站起身，將金泰亨擁入懷中。

 

「別哭了，男朋友。」

 

「你除了欺負我，還有會別的嗎？」

 

「我還可以照顧你。」

 

金泰亨沒忍住的笑了出聲，應道：「勉強接受，男朋友。」

 

79

一年後，似乎每個人的人生都步上了正軌。

 

金泰亨和田柾國過上了小倆口的膩歪日子，每天摟摟抱抱的次數不在話下，朴智旻畢業後創業，辦了一個香水的品牌，叫MR.朴，因其貼合情意的香味、精緻設計的瓶子和平易近人的價位，在女學生之間漸漸打出了名號，閔玧其的民宿也攢下了些許名氣，裝修費已經回本了。

 

這天夜裡，閔玧其坐在櫃檯後看著報紙，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一隻手正在桌上擺弄著什麼。

 

「怎麼了？」

 

「送你一瓶香水，沒怎麼。」

 

閔玧其收起報紙，雙手交疊於桌面上，看著蹲在櫃檯前的朴智旻。

 

「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嗎？」

 

朴智旻聽了閔玧其這番話，害羞地紅了臉，飛快跑上樓，留下閔玧其一個人守著櫃檯。

 

閔玧其無奈的笑著，拿起那瓶香水，嗅了幾下。

 

野薑花味兒的。

 

低下頭用櫃檯辦理登記的電腦，假公濟私的幫朴智旻增加網站的點閱量，卻意外地瀏覽到了一個新上市的款，野薑花味，瓶身的設計和桌上那瓶一樣，畫著一間飲料店。

 

商品名稱：『戀慕』

 

80

百年之後，發現這輩子所糾結的，不過感情二字。

 

感情看似虛渺，過了僅剩記憶，毫無痕跡，隨人的離去而消散。

 

感情實則有形，顯現在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如泛黃的卡片，如穿舊的衣服，更甚如屋瓦殘破的建築，一個個，代表我們曾經動過情的痕跡，也代表我們曾活過的證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