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01

「要去哪？」

金泰亨穿著淺棕大衣，站在玄關，正準備換鞋出門。

「男友急call，出去一趟。」

田柾國睡眼惺忪的扶著牆壁，歪頭盯著金泰亨瞧。

三秒後，田救國跑進房間，拿了一條白色圍巾出來，給金泰亨綁上。

在田柾國湊近的那瞬間，金泰亨嗅到了松節油的味道，不至於重，沾染在身上也已經淡上了幾分，和田柾國房間的味道無異，從對方搬進來那天就有了，不知不覺也成了這間屋子的一種象徵。

「這條不是我的吧。」

「沒事，回來再洗就行了。」

「那就謝謝小國了，再見。」

金泰亨向後退了幾步，轉身拉開門，離去。

02

田柾國和金泰亨會認識，主要是金南俊牽的線。

金南俊是推薦田柾國上外縣市藝術大學的高中老師，也是金泰亨的堂哥。

秉持著將才能發揮到極致的教育精神，金南俊除了幫田柾國寫推薦函，還很順手的幫田柾國找了住宿的地點和帶他熟識環境的人。

來看房的那天，六月二十三日，藍天和白雲淡在了一起，分不出確切的輪廓。

田柾國對金泰亨的第一個印象是，這人長得真好看，第二個印象是，這人真冷淡。

當時的金泰亨穿著黑色襯衫、黑色長褲，頸上還帶著頸鍊，趴在桌上，倦懶得像隻血統純正的波斯貓，只可惜面無表情，感覺上難以接近。

「房客？」

田柾國點頭。

「晚上的睡眠質量怎麼樣？」

「金泰亨你問的這是什麼問題！？」

「我問的是房客，別插話。」

田柾國坐在一旁默默聽著金氏堂兄弟鬥嘴，開始觀察未來要住的新家。

燈光是柔黃色的，走暖色系，打掃得很乾淨，櫃子裡擺設的書籍有一定的規律性，不像是胡亂硬塞，反而是有設計過的。

「小弟弟，晚上的睡眠質量怎麼樣？」

「挺好的。」

「那就好，歡迎入住，我叫金泰亨，你呢？」

「田柾國。」

金泰亨走進房間，拿出了一個大型的信封袋，放到田柾國面前。

「和男朋友有約，走了。」

金南俊無奈的摀著臉，開始思考把自己的好學生託付給金泰亨這個戀愛至上的傢伙究竟對不對。

「柾國啊，他平常不是這樣的，也沒有這麼的......不負責任。」

金南俊後來叨絮的內容，田柾國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全部的思緒都放在了金泰亨臨走前的那句話上。

波斯貓的男朋友會是什麼樣子的？高貴的、優雅的、紳士的、得體的、大方的，一切一切美好的形容詞應該都得加諸在這個男朋友身上，這樣和金泰亨站在一起才像是一對戀人。

幾周後，田柾國見到了。

03

晚上十一點多，田柾國在沙發上打著作業的草稿，微寒的空氣傳來吵雜的聲音。

金泰亨一邊和男朋友打鬧著，一邊進到了家裡，衣服被拉到了肩膀以下，好看的頸子還帶著紅印。

金泰亨在開門的那刻，和田柾國對到了眼，波斯貓的眼中閃著光芒，臉頰泛著粉紅，似乎是喝了些酒。

金泰亨的男朋友有點老，當田柾國見到這人時，果斷地給出了評價，他和金泰亨不合適，這個男人明顯是四十來歲的年紀，沾染了太多的世俗味道，沒了靈氣。

至於他倆進房後做了什麼，田柾國只能說房子的隔音不好，聽得見。

一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金泰亨帶了兩罐可樂強行入侵田柾國的房間。

「昨天晚上是不是吵到你了？」

田柾國坐在床邊，斜睨著雙手合十的金泰亨。

「沒有。」

「你討厭他嗎？」

「嗯。」

「那我下次不帶他回來了。」

04

後來，田柾國撞見了幾次金泰亨在公寓門口和男朋友道別的場面。

一方面是對於金泰亨嚴格執行和自己的約定而感到驕傲，另一方面則是對金泰亨和那傢伙站在一起的畫面而感到不協調。

縱然回到家金泰亨總會哄田柾國，要他別不高興，但田柾國對這件事總是有著一個莫名的疙瘩。

某天，田柾國受不了自己這種又悶又焦慮的情緒，決心好好把事情釐清，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既不創作，也不念書，只是躺在床上思考，一天在房間裡待上將近二十小時。

最後，田柾國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喜歡上金泰亨了。

喜歡金泰亨在半夜的時候陪睡不著的自己看電影，喜歡金泰亨趁假日帶自己去認識這座城市，也喜歡金泰亨在第一次見面前，熬夜寫完了信封裡所裝的生活須知的細心。

得到答案的話，接下來的任務也沒有什麼好迷惘的了。

當晚就對金泰亨表了白，然後直接了當地被拒絕。

「我只想找個養得起我的人，這樣明白嗎？」

「不論他是愛我的肉體或是內在，只要有錢就行。」

「所以我對年下戀愛沒什麼興趣。」

「世界上養活自己的方法很多種，我對我自己生存的方法沒什麼好丟臉的，上班就是討好很多人，求包養只要討好一個人就夠了。」

「但還是謝謝你喜歡我。」

或許是因為年輕，田柾國對於被拒絕這件事沒有過大的羞愧感，反正金泰亨也沒有要趕他走，或是搬出去住的打算，兩人也就著合租的身份，繼續生活了下去。

05

金泰亨出門以後的第五個小時，田柾國接到了電話。

「來接我回去好不好？」

金泰亨的嗓音辨識度高，即使聲音比平時啞上幾分，田柾國依然聽得出來，並且可以判斷出這是哭過的聲音。

「在哪？」

「Hedychium coronarium，我等等發地址給你。」

直到抵達金泰亨所說的店，田柾國才知道這是間酒吧。

裡面比想像中的安靜，播放著爵士樂，燈光昏暗，沒有什麼人在交談，金泰亨坐在吧檯前，頭埋在臂彎裡。

田柾國走上前去，扯了扯金泰亨的衣角。

「我們回家。」

「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就是一時間只想的到你了。」

金泰亨抬起頭，眼睛因為哭泣而泛紅，被溶掉的睫毛膏留在臉頰上，看著狼狽，看者心疼。

田柾國拿起口袋裡放著的面紙，試圖擦掉金泰亨臉上的睫毛膏，幾次未果。

「擦不掉，別試了。」

「那我們回去再卸。」

「走吧，我背你。」

田柾國蹲在金泰亨身前，讓他靠上來。

金泰亨的體重輕的可怕，這個金泰亨本人解釋過，他男朋友歡愛的時候喜歡骨感的，所以身子繃緊的時候要摸的到肋骨。

「他今天約我出來談分手。」

「說完他就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這裡，連車都不幫我叫。」

田柾國任由金泰亨窩在他的頸邊，機嘰咕咕的講了一大堆事，關於金泰亨所有過去的事，直到田柾國將金泰亨帶上了公車，安置在靠窗座位，金泰亨才安歇下來，靜靜的看著田柾國。

「你上次說喜歡我還算數嗎？」

田柾國無奈的笑了笑。

「我下次拿錢和你告白，會答應嗎？」

金泰亨先是怔了一會兒，隨後點頭如搗蒜。

「肯定答應。」

06

站在家門口，田柾國赫然發現自己剛剛走的倉促，連鑰匙都忘了帶。

金泰亨突然不安分的扭起身子，握住田柾國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

「記著，我喜歡把鑰匙放在左邊口袋。」

「好。」

田柾國的嘴角微微仰起。

「我一定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