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連假過得如何呢?

會寫這篇是因為野象車站老師的《心懷鬼胎》,泰柾的,是強強,看完太心動,很想寫一篇雙向套路的文。

由於我不知道該怎麼複製電腦版微博的單篇貼文網址,所以底下這個網址是野象車站老師的微博。

https://www.weibo.com/u/3210904003?refer_flag=1005050010_&is_hot=1

雖然上面說了這麼多,但這篇文章完全沒有表現出強強,這很重要。

祝大家看文愉快,願日子堅強。

 


1

「先生,這些糖果一共是兩百三十元。」

 

被喚作先生的男人穿著棕色風衣,格子圍巾塞在衣服的領口,包裹得嚴實,似乎非常怕冷的樣子。他拿出錢包,算著零錢付帳。

 

「先生很喜歡糖果嗎?」

 

「還行。」

 

田柾國算好兩百三十元的錢,交到店員手中,眼前的視線卻模糊了一陣,兩手撐在桌上,眼前一片黑暗,店員的聲音漸漸被嗡鳴聲取代,裸露的肌膚發冷。

 

有時,田柾國會思考別人怎麼看待貧血的自己,看不見又聽不見,外表會看得出來嗎?有人會發現嗎?

 

大概是看不出來吧,不然怎麼在大家敬酒的時候,完全看不到東西,湊著杯子喝了一口,只記得大家站了很久,因為視線逐漸恢復時,光影裡的人都沒有坐下。

 

一個紙杯塞進田柾國手中,還是熱的。

 

店員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喝點吧,是熱水。」他說。

 

將紙杯湊近唇邊,小心地沾了幾口,後又抿了一小口,才抬起頭。

 

田柾國眨了眨眼,視力似乎在慢慢地恢復,只是色調還沒完全正常。他首先看到的是店員的名牌,後又看到了店員在他面前揮動的手。

 

田柾國愣愣地笑了一下,臉埋進了圍巾。

 

「謝謝。」

 

「不用謝。」店員站了起來,又補充地說道:「可以再坐一會兒,沒關係。」

 

田柾國應著笑,沒有再說話,看著棒棒糖造型的時鐘分針從數字五跑到數字六,他站了起來,取走櫃台的商品。

 

「再見,金泰亨。」

 

金泰亨顯然一愣,沒有料到客人會喊他的名字。反應過來後,他咧著嘴和這位經常光顧的先生道再見。

 

不及田柾國把買下的糖果吃完,他和金泰亨又見面了,在超市。

 

田柾國本是尋常地買一些泡麵和料理包,卻有人從後方點他的肩膀,回頭望去又沒人,等他轉了一圈回來,才看到金泰亨笑容燦爛地站在他的面前。

 

「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嗯。」田柾國應了一聲,隨後又想到了一件事,說:「不用叫我先生,我叫田柾國。」

 

「嗯?」

 

「會在這種地方說話,不就代表我們是朋友嗎?」

 

「朋友啊......」金泰亨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舔了舔乾燥的唇,「嗯,我們是朋友。」

 

之後的時間,兩人都不怎麼說話,直到田柾國從冷凍櫃拿了幾盒料理包,金泰亨好奇地問:「不喜歡做飯嗎?」

 

「一個人住,有時候連吃飯都懶,找個方便的食物,給自己一點動力弄吃的。」田柾國晃了晃手中的義大利麵,說話的語氣倒是坦蕩得很。

 

金泰亨雙手背在後面,微微噘嘴:「我也是一個人住來著,真的覺得偶爾落了幾餐沒關係。」

 

田柾國朝金泰亨的購物車瞥了過去,蔬果肉品一樣不落。

 

「看起來挺健康的。」

 

「都是假象。」金泰亨將購物籃提到胸前,姿勢像放在超市櫃檯的招財貓,「全部丟進一鍋,煮大雜燴才是真的。」一本正經地逗人笑。

 

田柾國的確被逗笑了,揉了揉金泰亨的髮絲,止不住上揚的嘴角。

 

往後的日子,無非是友情更近了一階,兩人都二十來歲,是個為愛情衝動的年齡,一不小心就認了對方是要過一輩子的人。

 

在某一次的接吻過後,還喘著氣,田柾國湊到金泰亨的耳畔,說:「來我家住吧,再也不會不吃飯了。」

 

這般,金泰亨搬進了田柾國的屋,兩人睡同一張床。

 

金泰亨會給田柾國晚安吻,吻在前額。

 

起初,田柾國會被金泰亨的舉動弄得摀住臉,小鹿亂撞地睡不著覺,後來,大概是習慣了,在金泰亨的唇離開他的肌膚,他會握著對方的手,說:「成年了,可以做點大人的事。」

 

隨後是起身跨坐在金泰亨身上,兩手撐著對方的肩,緩緩俯身,埋頭在他的頸窩親吻。

 

金泰亨別開臉,算是給田柾國一點發揮空間,還不忘嘟噥:「明天會留痕跡。」

 

「天冷,多穿點。」說完又是笑,笑得倒在金泰亨身旁,依然緊緊地抱著他,不撒手。

 

金泰亨側過身,對上田柾國的眼睛,在夜燈的照映下,可以看見瞳孔的反光,晶燦晶燦的,又低下頭,摸了摸兔子睡衣的鈕扣,「我本來不知道你會穿這種卡通睡衣。」

 

「你不知道的,可還多著,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了解彼此。」

 

在同居的這段時間,金泰亨發現田柾國的作息不太穩定,雖然說一個習慣獨居的人有作息不穩,並不奇怪,但田柾國似乎是常常有聚會、會議之類的活動,聯絡不到人、晚歸的頻率越來越高,就像是在插手一間公司的管理事務一樣。

 

一晚,金泰亨又收到了田柾國的簡訊,寫著今天有家族聚餐,所以可能會晚點回來。

 

「家族聚餐?怎麼又是家族聚餐......」

 

金泰亨自言自語地說著,即使相處的這段時間,不打探對方的過去似乎成了彼此的默契,但偶爾還是會想著,交交心什麼的。

 

一輩子那麼長,自己過就太孤單了。

 

當時鐘的短針快要走到數字十二,響起了門鎖打開的聲音。

 

夜晚很靜,任何的細微騷動都會被放大。

 

金泰亨走到門口,未關緊的門還透著街上的光,田柾國穿著西裝外套,還是將圍巾塞進外套的領口,金泰亨突然想起來,他還沒問田柾國是不是特別怕冷。

 

來不及說出歡迎回來,直接被人給擁入懷中,聽著對方不斷叨唸同一句話:「不要離開。」

 

風從門口灌進來,有些冷。

 

金泰亨將門推上,儘管田柾國施加在他身上的力氣沒有很大,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

 

本來想講說你先離開一下行不,後來想著不要再拿離開兩個字刺激他,只好擠出一句:「你先起來好不好?」

 

「不要。」拒絕的倒是簡單乾脆。

 

維持著奇怪的擁抱走到臥房,金泰亨解開田柾國的禁錮,走到浴室洗手,想說等對方冷靜一會兒,再去了解狀況。

 

回到房間時,田柾國坐在床上,像個娃娃一樣,毫無表情。

 

「怎麼啦,煩惱說出來會感覺好一點。」

 

金泰亨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輕鬆自在一點,坐到床上,想幫田柾國褪去西裝外套,對方卻挨著臉吻了上來,兩人失去重心地倒在床上。

 

當晚,兩人第一次做了,事後無人提起。

 

一件事的刻意遺忘,無非是兩個人的裝傻充愣。

 

過了三天,田柾國拿著一本相簿進臥房,甜笑地說:「想不想聽床邊故事?」

 

金泰亨點頭,挪出位置,讓田柾國坐到床上,看著他翻閱相簿,從嬰兒時期開始,一張一張地說著以前的事。

 

田柾國說自己生在一個商業世家,是這一代的老么,從小身體就不怎麼好,醫生說是先天性貧血,父母也就不怎麼抱有期待,公司都是哥哥們在管,自己悠哉地花著父母的錢。

 

「長大之後,發現家裡的氣氛太壓抑,就搬出來自己住了。」

 

金泰亨碰上田柾國的眉心,咯咯地笑,「之後不就遇上我了嗎?」

 

田柾國抓住金泰亨的手腕,在他的指尖吻了一下,「是,再也不孤單了。」

 

「呀......」金泰亨長嘆一口氣,鑽進田柾國的懷裡,「我的父母都死了,在我很小的時候,交通意外,所以我是被父母的朋友養大的。」

 

十九年前,淮岳橋的火燒車事故,駕駛和副駕駛雙雙死亡。

 

聽著田柾國沒回話,金泰亨又接了一句:「就像個吉普賽人似的,居無定所。」說完還帶著笑聲。

 

良久,田柾國握住金泰亨的手,視線直直落在了手背,語氣是一本正經,「以後,我給你一個家,給你一個定居的地方,嗯?」

 

金泰亨活著至今,還沒有遇過這種場面,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顫抖地問出一句:「情話越說越順口了?」

 

「才不,是認真的。」

 

聽上去就像是哄人的。

 

金泰亨掙開田柾國的手,又往旁邊的位置挪去,低頭傻笑。

 

「泰亨哥哥?」田柾國歪著頭,調笑地喚道。

 

「什麼啊......」

 

「我以後就叫你泰亨哥哥好了,有沒有覺得這樣比較像一家人?」

 

又是臉頰湊近臉頰,似乎在這樣感受得到對方溫度的距離之下,才可以確定,真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走入了我的生命。

 

「泰亨哥哥。」他用口型說著,一字一字叫得清楚。

 

兩人又笑成了一團

,狠狠在對方臉上親了幾下,才肯好好休息。

 

2

金泰亨用著店裡的電腦記帳,現在是上班日的早上十點,店裡沒有客人。

 

突然間,手機響了,聯絡人備註:『七七』。

 

「喂?」

 

「最近過得怎麼樣?」

 

「挺行的,和小男友該做的都做了。」

 

金泰亨明確地聽見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笑聲。

 

「還記得你該做什麼嗎?」

 

「當然。」

 

「好,我等你的消息。」

 

電話被掛斷了。

 

金泰亨從糖果罐拿出一顆薄荷糖,含在口中,涼得讓人清醒。

 

從上鎖的抽屜拿出一台筆電,替掉本來放在桌上的那台。

 

手機控制廣播,開了懷舊音樂。

 

在筆電輸入密碼,是簡單的名字縮寫加上生日,打開伺服器,又撿了一個網頁,修改它的程式碼,添入一個病毒。

 

完事後,金泰亨點開桌面的資料夾,裡面是依照年份整理齊全的照片。

 

金泰亨從父母過世之後,就不怎麼麼拍照,一年的照片也不超過十張

,但每一年都有乖乖地開資料夾,把照片放進去。

 

五歲以前的照片,是父母整理的,很多和他們一起的照片。五歲以後,有些是閔玧其放進去的,有些是自己收拾的。

 

閔玧其是金泰亨父母頂頭上司的二兒子,只比金泰亨大上幾歲,在意外發生的幾天後,找到金泰亨,把他帶回閔家,說會保護他長大。

 

於金泰亨而言,閔玧其是神,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幫著自己好好活下去。

 

閔玧其的願望,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金泰亨的願望,閔玧其說他想復仇,因為田家殺死了他的父母,金泰亨答道:「我幫你。」

 

是不乾不淨的身分,也沒關係。

 

算著田柾國的下班時間,金泰亨將音樂關上、筆電收起,迎接他的小男友,一同返家。

 

後來的一段時間,田柾國似乎變得挺忙碌的,據說是公司的資料被盜了,無奈之下,管不得內部的權力鬥爭了,忙著解決駭客的問題。

 

難得有田柾國在家的早晨,金泰亨默默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沒有去糖果店值班。

 

反正糖果店只是幌子,血本無歸也沒關係。

 

金泰亨看田柾國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發呆,從糖果罐取了一顆草莓味的糖,湊到田柾國嘴邊,含住的瞬間還吻到了金泰亨的指尖。

 

「怎麼不去上班?」

 

「店長的男朋友心情不好,給放假了。」

 

田柾國眨了眨眼,沒說話。

 

「難過的時候,吃點甜的會好一些。」金泰亨踮起腳尖,坐到餐桌上。

 

「吃糖不過是為了補血糖罷了。」

 

田柾國應了一句,雙手交叉於桌,將頭埋進臂彎,這段時間可真是累壞他了。

 

金泰亨拍了拍他的頭,溫溫柔柔的。

 

「希望有一天,我們小國可以因為想吃糖果,才吃糖果。」

 

希望有一天,你可以不用踩在刀尖上過活,會有一個乾淨的人來愛你。

 

乾乾淨淨,乾乾淨淨。

 

「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

 

「嗯?」金泰亨的動作停頓。

 

田柾國抬起頭,露出一雙澄淨的眼眸。

 

「喜歡到每天都想和你說一次,我喜歡你。」

 

田柾國聽見金泰亨笑了,帶著氣音的那種,不真切的。

 

事件平息後,田柾國說想帶金泰亨回去認識他的父母。

 

金泰亨本來以為只是小型聚會,不料是田爺爺的壽宴,政商名流匯集。

 

「等等要記得,乖乖聽話,我不在你旁邊的時候,不要跟陌生人說話,懂了嗎?」

 

田柾國替金泰亨繫上領帶時,如此說著,戳了戳他的臉頰,作為安撫。

 

「對不起,忍耐一個晚上就好了。」

 

到達田宅,田柾國先去見了自家父母親,又讓金泰亨同他們打了招呼,才放任金泰亨在會場遊走,金泰亨看著田柾國在一撥又一撥的人之間社交,想到了他之前說的,公司都是哥哥們在管,現在看來,怕不是自己不想管,而是權力被架空了。

 

想起閔玧其之前說的話,他說田柾國是一匹狼,只是牙還沒長好,時間到了,自然會成為威脅。

 

金泰亨走到角落,努力讓自己的存在感消亡,感受會場奇妙的氛圍流動,直到門口進來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氣氛陡然一變。他下意識地尋找田柾國,趕巧和田柾國的視線撞到一塊兒,他看見田柾國皺眉,快步朝自己走來。

 

「來了一個麻煩的傢伙,你先跟我來。」

 

說罷,拽著金泰亨的手,從一旁的樓梯上了二樓,推門進了一個房間,是書房,田柾國回過頭,雙手捧上金泰亨的臉頰,目光溫柔似水,「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晚點再來接你。」匆匆離去。

 

金泰亨環顧四周,大概是收納文件的資料室。田柾國的心也是夠寬的,就放任自己進了這種地方。

 

金泰亨湊在書櫃邊,年份被整理的清楚,在十九年前的那區,他看見了一個文件夾,書封寫著:『淮岳藥廠開發企劃』。

 

淮岳,金泰亨對這個地名得有多熟悉。

 

好奇心的驅使下,金泰亨抽出文件,粗略地翻閱了一下,然後注意力放到了文件最後的落款。

 

乙方的簽名欄,是父親的名字。

 

叛變?

 

金泰亨是個明白人,他懂得了父母的意外死亡並非意外,自己也不過是閔玧其復仇的一環。

 

這得多悲傷呢,不過是罪人的兒子。

 

金泰亨將文件收回去,蹲在地上,看著被書櫃環繞的房間發愣。

 

一切都是假的,全部,全部。

 

閔玧其將金泰亨置在了一個背叛的位置。

 

金泰亨早該明白的,閔玧其不喜歡肉體傷害,對他來說,情感上的傷害才是疼痛的。或許是在飄渺的精神世界中,什麼都說不定,罪惡感也不會那麼嚴重。

 

3

朴智旻坐在閔玧其的腿上,玩著漆成粉色的玩具槍,後又將槍口指著閔玧其的太陽穴,配音道:「砰!」身體配合著後座力往後倒,又被閔玧其給拉住。

 

閔玧其的手伏在朴智旻的背上,就怕朴智旻做出什麼危險的事。

 

「只是玩具槍,真沒勁。」

 

「別鬧。」閔玧其將朴智旻的髮絲撩到耳後,又取走他的玩具槍,扔到抽屜裡。

 

玩具槍的主人毫不安分,冰涼的指尖在閔玧其的後頸遊走。

 

「閔玧其,我會不會只是你復仇的一顆棋子?」

 

「怎麼會,你是我贖回來的人。」

 

「但你把你養大的人給推出去了,不是嗎?」

 

閔玧其笑了,眼神黯淡,「一輩子,大概也只有這麼一次,有機會恨一些人,恨得浪費掉許多年,想著怎麼對他們復仇。」

 

金泰亨的父母在藥物研發的末期策了反,因為一些理念和金錢上的糾紛,準備投靠到田家那邊,但資金已經注入了,不回收的話,會影響的公司的周轉。

 

情急之下,母親在他們的車子動了一些手腳,想讓他們出點意外,還可以拖延一點時間。

 

後來,金泰亨的父母沒能從意外逃出來,死了。

 

母親說她本來沒有要置他們於死地,她一直這麼說,直到她從四樓的陽臺跌落。

 

田家的人不知怎麼取得了這件事的真相,威脅我的父親,割讓股份或者是把這則消息供給媒體發揮。此時的母親,已經過世了,父親揹負罪惡,簽了割讓股份的契約。

 

幾日後,父親的頭磕在了鐵欄杆上,沒死成,倒傻了,成天瘋瘋癲癲,說什麼都不知道,被大哥送進了精神病院。

 

幾年前,大哥把股份給買回來了,盤根錯節的主權問題才得以改善,勢力又重新劃分開來。

 

為什麼閔玧其會知道這些事呢?

 

不過也就是把父親的日記給看完了。

 

「吶,我其實挺羨慕他的,這麼早遇見你,被利用也心甘情願。」

 

閔玧其啞然失笑,戳著朴智旻的臉頰,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喜歡上一個人,是會變成傻子嗎?

 

「說說看,你羨慕什麼?」

 

朴智旻噘著嘴,瞇起眼睛,質問:「你是不是牽過他的手?是不是抱過他?」

 

閔玧其上下打量了朴智旻的坐姿。

 

兩條腿跨坐在自己身上,手還搭在肩膀上。

 

「你贏了。」閔玧其做此結論。

 

「什麼?」

 

「他沒有這樣坐在我身上過。」

 

朴智旻剛想回什麼,閔玧其的手機震動,打開一看,金泰亨打來的。

 

按了接聽鍵,金泰亨的聲音傳來:「要和我見面嗎?」

 

「就今天,今天下午三點。」閔玧其看了身上的朴智旻一眼,即將說出口的老地方見,硬生生改成咖啡館的全名,「在Magnolia見。」

 

沒辦法,受寵的小孩惹不得。

 

待閔玧其到達餐廳,金泰亨已經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攪著浮在咖啡上方的奶泡。

 

「有事?」

 

「你應該可以猜到,我找你做什麼。」

 

看著金泰亨似笑非笑的表情,閔玧其多少也能猜到是出了什麼事。大概是被金泰亨發現了詭計,來興師問罪了。

 

「恨我嗎?」

 

金泰亨哼笑了一聲,依照閔玧其多年來的相處經驗,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過於荒唐。

 

「命是你給的,我怎麼恨你?」

 

閔玧其將西裝外套披在椅背,說:「你自由了。」

 

「嗯?」

 

「我想報的仇已經結束了,你可以自由了。」

 

「那還真是......」金泰亨昂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揚起一個笑臉,「多謝您這幾年的照顧了。」深深鞠躬,多年的感謝似乎都在這一刻說完了。

 

維持著站姿,金泰亨飲盡杯中的咖啡,舔了舔唇邊的奶泡。

 

「帳已經付了。」語畢,繞過閔玧其,往大門走去。

 

瀟瀟灑灑,互不虧欠。

 

閔玧其向店員點了一杯咖啡,才坐到沙發上,在店裡待了四十多分鐘,等著下一位客人來到,本來預估要和金泰亨談久一點的,不料這麼快就結束了,金泰亨也是個看得開的人。

 

「閔先生?」

 

來人著深藍襯衫,手上拿著外套,噙著笑,於閔玧其對面入座,就坐在金泰亨先前的位置上。

 

閔玧其想起金泰亨第一次見到田柾國之後,說的一句話。

 

他有一雙很清澈的眼睛。

 

閔玧其那時只覺得奇怪,第一次見田柾國,是在一場商業聚會上,他看見的明明是凶狠的狼崽,眼神怎麼會用清澈來形容?

 

閔玧其面無表情,藏住心中的情緒,問:「找我做什麼?」

 

被問的人笑的無害,一雙眼兒眨巴眨巴,看上去很是無辜。

 

「哥哥把泰亨哥哥給我,好不好?」

 

哥哥?

 

這稱呼叫得閔玧其眼皮直跳,佯裝淡定,接著問:「為什麼要給你?」

 

「玧其哥哥不是已經有kitty哥哥了嗎?」

 

閔玧其手中的杯子晃了一下,所幸咖啡沒有撒出來。

 

「kitty已經死了。」

 

田柾國笑著點了點頭,「所以現在應該叫做智旻哥哥。」

 

「......」

 

「我知道哥哥的很多事情呢,所以希望哥哥可以不要跟我吵架。」

 

食指壓住太陽穴,閔玧其又看了田柾國一眼,「你知道金泰亨是什麼來歷的?」

 

「知道呢,就是我把泰亨哥哥散播病毒的消息給掐掉了,他才能安全地在我旁邊過日子呀。」

 

聽了這個回答,閔玧其嘆了口氣,雖說自己就某些面向而言也是瘋子,但不小心摻進去兩個非典型人類的愛情,風險似乎挺高的。

 

「行,隨你倆去,找到金泰亨就幫我告訴他,他已經自由了。」

 

閔玧其擺擺手,示意自己不管這件事了,可是對面的田柾國沒有離開的打算,反而挺直了腰桿,雙手規矩地擺在腿上。

 

「謝謝你一直照顧泰亨哥哥,讓我可以遇見他。」

 

「少在我面前講這種小情侶膩歪的話,滾!」

 

田柾國站起身,依舊嘻皮笑臉,「祝玧其哥哥和智旻哥哥感情順利。」

 

等到閔玧其回家,朴智旻已經洗好澡,在沙發上等著了。

 

「歡迎回來,下午的行程似乎讓你很疲憊呢。」

 

「去見了兩個麻煩的傢伙,如此而已。」

 

「要我幫你嗎?」

 

朴智旻跳下沙發,踩著無聲的步伐,來到閔玧其面前。

 

「你要幫我什麼?」

 

朴智旻直視閔玧其的眼晴,一往而情深,口型故作誇張,「Kill him.」

 

「朴智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會做惡夢。」

 

被戳到痛處的朴智旻鼓起腮幫子,忿忿地跑遠了幾步,又跳回了沙發上,抱住他的kitty玩偶。

 

「我都幫不上你的忙,搞得像是我在被你包養似的。」

 

「被我包養......」閔玧其不置可否地撇嘴,「有什麼不好的?」

 

「嗯......」朴智旻演出認真思考的表情,刻意停頓半晌,「暫時,想不到壞處。」

 

相較於閔玧其結束談話的返家,金泰亨仍在外遊蕩,沒為什麼,僅僅是不想這麼早回去罷了。

 

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著,時間來到了晚間六點,金泰亨覺得自己該回去了,可是當他真正開始注意街邊的風景,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繞不回熟悉的路段。

 

孤單總在很微小的時機襲來,例如現在。

 

金泰亨拿出手機,撥通田柾國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兩相無言。

 

「我似乎迷路了......」

 

「那你有辦法發定位給我嗎?」

 

「嗯,等我一下。」

 

金泰亨正打算掛掉電話,又聽到田柾國匆忙地問:「哥哥,怕黑嗎?」

 

金泰亨微微揚起嘴角,感覺臉頰有些發燙,「不怕。」

 

「那你等我一下,馬上過去找你。」

 

傳了定位給去,訊息呈現已讀。

 

金泰亨坐在餐廳門口的臺階上,餐廳今日公休,應該是不妨礙的。

 

撐著頭,金泰亨也不想玩手機,就這麼看著街邊的人群流動。

 

金泰亨突然意識到,自己可以靠著手機的地圖走回去,怎麼剛剛就忘了呢?

 

「真是的......」

 

自言自語地說著話,明明很多事情都走過來了,怎麼迷路這件小事,把自己弄得眼眶發燙。

 

這麼想著,身上被蓋了一件外套,外套的主人將外套摀緊,不讓風灌進去,金泰亨抬起頭,對上的是一雙帶笑的眼睛。

 

「泰亨哥哥,我來帶你回家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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